。
回到家,平叔和小荷已经吃过晚饭休息了。时温去厨房煮了碗面,直到慢吞吞吃完了,万重为也没回来。
大概是太忙了。刚才平叔出来,也说这两天万重为早出晚归,还让时温别等了,今天也不知道几点回来。
时温心下稍定,便收拾好行李,洗个热水澡躺下了。
连续奔波了两天,终于回了家,时温躺在松软的被子里,很快便沉沉睡去。
他迷迷糊糊地听见开门声,有熟悉的脚步声进来。不一会儿,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,万重为走过来,空气中带着微微的潮气。
时温翻了个身,慢慢坐起来。他很困,努力睁开眼,像往常一样跟万重为说“你回来了”。
空气中流动着一丝诡异的沉默。时温无所觉,摸索着去拿枕头下的手机,想看看时间。
荧白的屏幕光线打在时温脸上,让他清醒了些,终于后自后觉地发现,万重为站在他对面,正看着他。
光线昏黄,时温仍看清了万重为的表情漠然冷硬。谈不上生气,就是有种陌生的压制感,带着审视,像盘旋在高空的鹰,随时会俯冲下来捏断兔子的喉咙。
时温顿时睡意全无。
“不让司机跟,”万重为声音压得很低,语气平缓,“是因为和你师兄一起出门,不方便吗?”
万重为湿漉漉的头发散在额角,他不喜欢吹头发,每次洗完都只是随意擦一擦,时温以前觉得这个时候的万重为最特别,卸掉了白天的正襟危坐,有了一点居家的可爱和随意。
可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万重为,像从暗处走出来的审判者,收起了伪装和温和,露出了冷冰冰的獠牙。 从头到脚都和居家不沾边。
或者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,只是时温今天才第一次见。
时温坐在床上,还保持着那个举着手机的姿势,有点不知所措,但维持了没多久,就小声地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和梁明照出去。
他说得很细,没有一丝隐瞒。
“对不起,”时温蜷了蜷手心,将心口那股酸麻压下去,“下次不会了。”
说罢他低下头,不再看万重为。
这是他和万重为第一次闹不愉快,是他的错,是他没把警告当回事,没把约定当回事。
卧室里空气有些凝重,万重为盯着时温头顶的发旋,冷眼看着他藏在被子里的手脚无处可放。
他在委屈,也在害怕。
过了很久,万重为才说:
“没有下次。”
万重为的态度和警告,对全身心依赖他的时温来说,是一次比较严重的打击。
以至于后来连续几天,时温都有点不太敢看人。两人同桌吃饭,他迅速吃完自己那一份,然后说再见,就背着包去学校了。
以前还会给他盛汤,偶尔大着胆子问他工作顺不顺利,也会把自己学校里的趣事说给他听。
这些现在都没了。
万重为心想,时温应该是没有和人吵架的经验,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冷战。他喜欢一个人,就全心全意对人好,一旦对方对他疏离和严苛,他就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,连求和都不会。就一味地躲,然后自己找个地方犯委屈。
他甚至不敢追问为什么万重为知道他所有的行踪。
知道了自己被监视一切行动的滋味应该不好受,但他一点也没表现出诘责的意思。
万重为忍不住想,一个人是怎么对另一个人产生这种无条件的纵容和信赖呢?
是爱吗?
他没爱过什么人,他真的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