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野生圆蘑和山鸡共同熬出来的汤里,郭锅涮起了山里的野菜和新鲜挖出来的山笋,他也没想到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,居然正好吃到了难得一见的“山珍”美味。
兰怀特这些年走南闯北是吃过苦的,和从小娇生惯养的玫瑰花不一样,对于眼前这样一点点困境,他根本不放在眼里。反而为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吃到郭锅的火锅,而感到很高兴。
尤其是在郭锅给了他一只鸡腿作为奖赏后,他整个人都笑得很好看。
希布伦也是赞不绝口:“要是弄点儿我在庄园里种的菜,咱们这吃的就更带劲儿了,这鸡肉蘑菇汤涮牛肉也肯定好吃,可惜咱现在没有。”
几个人围着锅吃,你争我抢地把锅里干的东西吃空后,等汤凉了一些,就开始分着抢汤喝,把一整锅食物吃了个干干净净。
他们迎来了露天席地的第一个山中夜晚。
夜晚时,因为抢了太多汤喝,导致深夜尿急的希布伦,摇摇晃晃的从他们生起的火堆旁爬起来,看大家都熟睡着,就踮着脚往树林中走去找地方方便,还特地走远了一些,不希望吵到别人。
等解决完生理问题后,希布伦系好裤子正准备回去睡的时候,寂静的山林里,突然传来了极微弱的风声。
希布伦眼中精光一闪,所有的睡意在一瞬间消失了。
弱小可怜又无助,根本不会打架的希布伦,立刻向反方向急退两步,躲开了月色下一道反光的刀-刃。
他随手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,听着风声来势,向空中猛挡一击,那匕-首与他手中的石头对撞,将希布伦的手心震出一道血口。
但是万幸没伤到要害,月色下视力有限,希布伦向后击疾退,后背重重撞到了一棵树上,立刻躲到树后,借此机会看清了偷袭者。
希布伦神色不解:“你想杀我……兰怀特?”
那在黑暗中一直看不清面目的偷袭者,轻轻笑了一声
希布伦终于确定了他的身份,皱眉道:“为什么?”
“……都说了,就装作不认识,你不该在他面前认我的。”兰怀特的声音很轻,似乎怕打扰远处火堆边睡觉的人,“从一开始在海盗船上的时候,他身边明明只有我,可是你们一个一个都出现在他身边,来分散他的注意力,抢走属于我的东西……”
希布伦插嘴道:“所以锅老弟就是你取消和我交换身份的原因吗?你这人有意思,那你说我又抢你什么了,抢你吃的了吗?”
兰怀特理直气壮的反问道:“这不已经就是最严重的威胁了吗?”
“你这人果然跟传言说的一样,有病。”希布伦点头评论。
兰怀特轻轻笑了:“你和人们口中也不一样,都说你是个废物,可如今看来,你身手相当可以,居然这样都弄不死你。”
说完他就动了,希布伦将石头朝他说话的方向砸过去,兰怀特侧身躲过,却见希布伦拔腿就跑。
他跑到了一片开阔的草坪上,这里月色明朗,稍稍弥补了他的夜视劣势。
希布伦在地上捡了一根有尖头的树枝,在手里掂了掂,“兰怀特,买卖不成仁义在,你我没到非要灭口的程度。”
“在这山里只杀你一个,人消失太多了,锅锅会怀疑的。”
兰怀特安排的明明白白,“等下山后,希望那个佐伊能识趣点自己离开,我再解决掉姜司,锅锅身边……就只剩下我了。”
希布伦以树枝当剑,“见过我出手的,从来没有人能活下来。”
但在短短五分钟后,他就被打脸了。
胜负已分,兰怀特的匕首停在他肋骨中间的心脏,但是他刚刚手中握着的树枝,却从中间被砍断了。
他觉得可惜,若是自己手里拿着剑,他刚刚已经先一步将剑插-在兰怀特的喉咙里了,那是一剑夺命的招式。
“可惜郭锅还被蒙在鼓里。”希布伦知道自己将死,却依然气度从容,“锅老弟他这人手艺好,人品更招人喜欢。我在路上和姜司聊过你们这一路的经历,他愿意把姜司从荒岛上带出来,就连素不相识的佐伊都愿意出手帮助,足见心性良善,却又不是不谙世事,而是世事通达后,却依然保持了自己原来的品性。”
“这么好的人,身边却藏着你这么一个东西。”
希布伦的神色里带着不明显的嘲讽:“最后一个问题,我不明白你这样对她,是喜欢他,还是恨他?”
月光下的兰怀特微微偏过头,神色单纯而无辜,他明明有着天使一样的美貌,却说出只有恶魔才会说出来的话:“当然是喜欢他……最美好的东西,我总是想在盛放之时将之永久定格,哪怕这意味着彻底的摧残毁灭。但只要由我亲手完成,我就会永远记住那最完美的一瞬间。”
面对死亡,希布伦并无畏惧,只是他听了这话,却安静了好一会。
他摇头嗤笑:“我就是觉得,锅老弟是真的可怜,我看到他今天给你碗里加那个鸡腿,是四个鸡腿里最肥的那个。他对你其实有偏心,但你却是个神经病,真是白费了他对你的好,算了,识人不清也是他自己倒霉……不废话了,动手吧。”